第08版:唱晚 上一版 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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养花记

□杨兴玉

说到养花,朋友曾经这样调侃我:“爱人如养花,养花如爱人。有的人花费大量金钱弄些奇花异草回来养着,有些人花费大量时间精心养护些平凡的花花草草。而你养花,是皮带沾碘伏,边摧残,边呵护,能在你手底下存活的花草,都被磨炼出了钢铁般的意志。”这话说得刻薄,我足足和她置了三天的气。

其实也不怪朋友会如此说,惭愧得很,我活到三十多岁,确实没养好过一盆花。

幼时,奶奶在老家门前撒下一把蔷薇花籽,早春的风一吹,粉红的花便星星点点地绽放,不出几日,连成烂漫花海。暮春时节,晚风乍起,花瓣在半空中打着旋儿,跳着舞,簌簌飘落。整个童年,初夏的晚风都浸着蔷薇的清香。

长大后成了家,有了自己的小院,中年的我总想学奶奶侍弄花草。可惜事与愿违,没有一盆花能在我手里活过三个月。

夏天时我在网上买了一盆沙漠玫瑰,花朵呈深红色,花型很像海棠花。这花的根茎粗壮,据说很好养活。当时我还特意咨询过商家:“这花容易成活吗?抗冻吗?”商家说:“非常抗冻,很好养活。”为了表达诚意,商家还特意移栽好后给我发了快递,还送了一个花盆。

那盆沙漠玫瑰初到我家时,满树的小花儿开得红艳艳,女儿连说好看。我心想既然它叫沙漠玫瑰,那自然是喜阳的,便把它放在室外,任由阳光暴晒。谁知,半个月后花瓣开始凋谢,一个月后叶子枯黄、掉落,一个半月后就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了。我还没来得及等到冬天测试它是否抗冻,那盆沙漠玫瑰就永远地离我而去了。

八月去外婆家过节,我看上她阳台上的一盆“大婆婆丁”,便偷偷把它藏到后备箱里。回家后,我把它放在室外,任其生长。可等我某天想起,花盆已空空如也,连根野草都瞧不见。

有了多次的教训,我听从朋友的建议,开始养“厚脸皮”。那是一种非常容易成活的多肉植物的统称。据说随便掐掉它们的一片叶子埋进土里,它就能从底下长出根茎来,因此才有了“厚脸皮”这个土名字。如朋友所言,“厚脸皮”确实很好养活,但欣欣向荣的长势仅维持了两个月,它就从根部开始腐烂,朋友一针见血:“水浇多了,泡烂的。”

一次去朋友家做客,一进院子,就见她蹲在那丛繁茂的蔷薇前忙碌着,深红色的蔷薇热烈似火,浅粉色的温婉柔美……看着她将手中的花铲轻轻插入泥土,小心翼翼地将花株从土里分离出来,分出来的花株根部裹着新鲜的泥土,细腻而湿润,中间还夹杂着一些草根,我看得十分喜欢,想凑上前去帮忙,谁知她立马做了个“停止”的手势,让我千万不要动。“世间万物,自有其生长规律。你随自己兴致浇水、晒太阳,可曾问过花草的真实意愿?”朋友说。

她言之有理。至此,我决定再不养花。于是,门前院子里的一片泥土地始终空着。家人建议,买些容易成活的花籽撒在这里,活了就活了,没活也构不成什么损失。我心想,那就再尝试最后一回吧。日子一天天过去,我几乎快忘了撒花籽这事。直到有一天,推开房门时,一抹亮色闯入眼帘。原本空荡荡的泥土地里,竟冒出星星点点的嫩绿。又过了一段时间,嫩绿迅速蔓延,变成了一片五彩斑斓的花海:红的像火,粉的像霞,白的像雪,花瓣在微风中轻轻颤动,每一朵都像是在诉说着生命的昂扬。

谁能想到,当初那漫不经心的一撒,竟让我收获了一片灿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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